第一章 难得夫妻是少年 (1)(21 / 24)
太医们噤若寒蝉,淳于衍眼角余光左右相觑,见无人肯上前应声,明明心知肚明的事却谁都不愿出头承担这个责任。淳于衍心中微微动怒,同僚无情,她虽只是小小女医,却也不愿替他人受过,于是抬起头答道:“妊娠之事,讲求阴阳调和,既然皇后无疾,根源自然出在皇帝的顽疾上。”
史长乐一言不发,太医们的头颅不约而同的垂低。
“陛下的病……”史长乐的话音不高,给予属僚的压力却不小,“陛下今年已满双十,尚无任何子嗣,若你们这些医官再治愈不好陛下的疾病,我看你们也不必再占着这些俸禄白白糟蹋国家的粮食。未央宫内不需要庸医之辈!”
丁未年元平元年正月初一,旦日朝贺。
这是刘病已成人后,人生里第一次以宗室的身份亲自参与这样的盛事聚会。他和许多刘姓的宗亲们一块儿围挤在东司马门前,怀里揣着出门前妻子塞给他的两块麻饼。
天未见亮,东公车门内影影绰绰,那些是诸侯与百官们暂休之地,大家都在等着夜漏未尽七刻的来临。像刘病已这样没官秩没爵位的宗室排在了人群的最末,只能站在东司马门前的空地外围,夜里寒风一吹,他冷得直啰嗦,头顶没有月光,双阙下兵卫们手举火把,松脂燃烧的呛人烟味在冰冷的空气中飘动,路边是扫拢的雪堆,正反射着刺眼的惨白颜色。
枯燥无聊的等待消磨时辰,他站在阙楼之下,不知怎的忽然想起六岁那年从史家被接回长安,自己也曾站在这里,转眼斗转星移他即将踏入十八岁,成家立业,家有娇妻美眷,即将为人之父。现在的心境和幼时已经全然不同,他跺跺脚,往手心里呵了口气,怀里揣的麻饼还带着余温,暖暖的贴在他的心口。
他想起了大腹便便的妻子,情不自禁的在这个阴冷的黑夜中笑了起来。
朔月中天,厚重的宫门终于在沉闷的门枢嘎嘎声中开启,人群却并没有像预期的那般犹如潮水般涌入,未央宫卫尉范明友带着数百名兵卫站在门前,气势如虹,弋戟被火光照得锃亮,寒芒逼人。
宗亲们非但未能向前挤进,反而如海水退潮般直往后退,刘病已站在队伍的末端,一个不留神便被人踩了两脚。
人群骚动,却不敢有丝毫的哗然,最先一拨进入东司马门的依例是来京的藩王以及朝廷的文武大臣。藩王们头戴九旒冕冠,公卿戴七旒冕冠,那些犹如碎冰般的珠玉撞击声在寂静的黑夜中犹如天籁之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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