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18 部分(5 / 6)
想轮到我们,也许还要十年二十年。”
“那也没关系。有可能就有希望。”
他们开始在话语中酝酿各种方案,念着遥远的名字,就像念着寻常街道。多少公里,多少时间都不太清楚,只是任由言语驰骋飞向没有希望的希望。遥远的天边,陌生的星球一个接着一个亮起来,带着简笔画一样的抽象在他们头顶摇来晃去。
夜的深沉悠荡起洛盈很长时间没有找到的思绪流淌的感觉。在医院养病的那些日子,在她独自一个人在夜晚的天台上读书的日子,她曾很多次沉浸在这种平静如水的力量中,它是一股在暗中潜伏流动的皮肤之下的海潮,曾给她勇气,曾带她寻找方向。
头顶的星光如时间的钻石,突然一瞬间唤醒了她埋在心底的记忆。她无比顺畅地——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顺畅地——背出一段她当时从书中读到的、那么喜欢的文字:
〖谁献身于他的生命时间,献身于他保卫着的家园,活着的人的尊严,那他就是献身于大地并且从大地那里取得播种和养育人的收获。最终,那些推动历史前进的人,也就是在需要时会奋起反对历史的人,这意味着一种无限的紧张和同一位诗人谈到过的紧张的安详。但是,真正的生活是在这撕裂的内部出现的。它就是这种撕裂本身。就是在光的火山上翱翔的精神,是公平的疯狂,是适度的筋疲力尽的不妥协。对于我们来说,在这漫长的反叛经历的边缘回响的不是乐观主义的公式——我们的极度不幸使这些公式有何用?——而是勇气和智慧的话语。这些话语靠近大海,是相同的道德。
在思想的正午,反叛者拒绝神明以承担共同的斗争和命运。我们将选择伊塔克、忠实的土地、勇敢而简朴的思想、清晰的行动以及明晓事理的人的慷慨大度。在光亮中,世界始终是我们最初和最后的爱。〗
轻而清楚的声音在耳机里飘荡,如同内心独白,洛盈慢慢地背着,安卡认真地听着。夜色空灵寂静,他们沉默了很久,不愿打破那个时间两个人心里同时升起的朴素的坚决。他们不想说话,所有语言都是多余的。亿万年的山谷和废弃的往昔在他们脚下静静铺展,是他们那一时刻那一瞬间最好最好的依托。
回到洞里,他们用了很久才真正睡着。身体相互依靠,动作相互传导。只要有一个人稍稍动一下,靠着他的人会情不自禁笑起来,笑意传回去,更加止不住。他们好几次就要睡着又醒了,反反复复折腾了很久,笑得太累了,不知怎么就都睡着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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