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百零二章南山遗恨(一)(2 / 3)
留情了。说话间康熙已挪了炕沿上,顾问行瞧着眼色,趋前伺候着康熙打暖榻起了身,胤禛觑了眼康熙的探究神色,躬身退后两步,低头谨道,“说是治史之德首在激浊扬清,古为今鉴,又深奉曾南山(曾巩,世称南山先生)之言为圭臬,要作千古良史,以为毕生不朽文章,传之后世。”
殿中康熙突地脚步一顿,背手打断道,“朕听说,他给刘岩的信里说他怀二十年文章阡壑,万卷在胸,呼之欲出,要‘呼吸沆瀣兮餐朝霞’呵!他戴名世要‘发凡起例’,那王鸿绪、张玉书他们是不是要随着他‘次第命笔’呵?怕不是他还看不上?”
胤禛不禁倒抽一口凉气,如此具细,非看过刑部案卷不能知晓,他沉下一口气,“回皇阿玛,刘岩同与戴名世供职翰林馆中,私交颇深。戴名世于桐城一派中素有文名,又是张扬桀骜的秉性,常与一众文人士子相夸,言及平生之文不足称道,惟此志……”
“那朕送他一句话!出师一表真名世,千载谁堪伯仲间,是不是?那他还须知道另一句,出师未捷身先死!”胤禛这话不说方好,说了便直激起康熙怒性,他在屋内疾走几步,反身指着越发惶恐,躬身聆训的胤禛斥道,“你说读过那集子,那头一卷的《与余生书》,你当也读过了罢?当真好一个身在朝廷、心在南明的狂生!四处搜罗前朝遗迹,对本朝君父,可几曾见着这般孺慕之思?又前朝余孽与蜀汉刘禅、南宋赵昺相比,究竟是何居心,哀明之正统无继,还是伤狄夷鸠占鹊巢?!”
浑不顾已然骇得跪地叩首的胤禛,康熙眸色中愈见着怒意,尤未尽兴,语气反愈发刻薄起来,“朕倾举国之力,选当世博学鸿儒,广征金匮,遍访遗献而修明史,到了他口中,竟成了缺略不祥、毁誉失实,终明之末三百余年无史?!徐元文、张玉书、王鸿绪就都不如他一个戴名世!他是何等样人,看这集子的意思,偏就扮着一派遗民的面目。若真是志气,那就当学顾亭林,何必就考,乞一个正蓝旗教谕的职衔?论考据文字,依着朕看,也不过如此而已麽!难道他以为自己比黄梨洲更博文通古不成?黄梨洲修的那几卷,朕看着甚好,如今他在刑部,便送那几卷与他读读,朕倒要看看,他有几分才具!”
“嗻。”值此光景,胤禛谢罪不得,更也讲情不得,只得更叩了头称旨应是,然心中却实是对皇父此等评断言语腹诽不已:想隋唐以来,天下读书士子,莫不以进士及第为毕生荣耀,科举之途,更是开千年寒门晋身朝纲之阶,且不说他戴名世是否就真是前明遗民,单着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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